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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训

茅于轼:什么是正确的汇率——第二届茅于轼学术思想传授班第五讲纪要(下)

天则经济研究所 2014-06-03

 “为什么讲汇率呢?看起来汇率是一个很特殊的问题,很专门的问题,其实汇率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很多经济学的道理。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来懂得经济学。所以名义上讲的是汇率,实际上是讲的经济学。”

 

市场为什么有效

 

当市场上有一个价格时,生产者会比较自己的成本。如果成本高于价格,就不会参与生产。需求方也会比较,是自己生产合适,还是向市场购买合适。有了价格,避免了过高成本的生产。生产者、需求者都是根据“价格等于边际成本”这条经济学中最基本的关系决定是否生产。当需求变化时,边际成本跟着变。价格也跟着变。当供给成本变化时,边际成本(和价格)也跟着变。

 

以小麦为例,小麦在供给市场有一个价格,中国是自己生产小麦还是到国际市场买,这就要衡量本国生产的成本和国际市场的价格。如果生产成本大于市场价格,到国际市场购买比较划算;如果生产成本小于市场价格,自己生产比较合适。高于市场价格的生产成本的生产被排除在市场之外,否则就是亏本,因此市场是最有效的一种配置。

 

煤炭也是同样的道理,山西的煤比安徽的煤成本小,因此山西的煤就比安徽的煤更赚钱。这也就意味着山西在产煤方面有比较优势。当然在市场上不一定就不需要安徽的煤,这是市场需求决定的,山西的煤成本低更赚钱,如果需求量大就要生产安徽的煤,此时市场的均衡价格等于安徽产煤的边际成本。

 

为什么要有国际贸易

 

国际贸易优化了全球的资源配置。因为在国际市场上有国际市场的价格,因此生产成本高于这个价格的生产就被排除在国际市场之外了。

 

国际贸易创造财富,因为平等自由的交换都可以创造财富,发挥了各国比较优势。香蕉换苹果的例子就是根据比较优势交换,以此增加双方的效用。并且国际贸易形成国际分工,提高生产率,降低成本。

 

汇率

 

在国际市场上衡量比较优势就要用到汇率。比如世界价格小麦200美元一吨,中国成本是1000人民币一吨,比较1000人民币和200美元就需要有汇率。有了汇率才知道这个成本与国际价格的高低。

 

汇率问题的复杂性在于汇率的变动,汇率衡量了所有进出口商品的相对优势。汇率决定了生产小麦成本跟世界小麦价格的高低比较,若成本不变,汇率变化,那么国际市场的价格也会发生变化,因此小麦生产也会变化。茅于轼教授指出汇率的变动问题也是一般均衡问题,一般均衡就是别的商品价格变化会影响自己的商品,有的影响非常小以至于感觉不出来,有的影响很大,价格一变,自己的商品价格马上也变动。比如能源的价格就影响到行行业业。因此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有国际贸易,国际贸易优化了全球的资源配置。

 

教科书上对汇率的定义是两种货币购买力之比。茅于轼教授认为这种定义是错误的,汇率是一种货币购买另一种货币的价格。教科书上的定义错误在于不同商品的购买力之比是不同的。比如中国的闪光球3元人民币,美国的闪光球3美元,因此1元人民等于1美元;中国的汽车20万元人民币,美国的汽车2万美元,因此10元人民币等于1美元,不同商品购买力不同,那么哪个是正确汇率?因此教科书上汇率的定义是错误的。

 

正因为购买力之比不同才有贸易,比如在上面的例子中,出口两万元人民币的闪光球,到美国,卖得两万美元。然后买一辆汽车进口来中国,出卖得20万元人民币。两万人民币变成了20万元人民币,这个办法不光在中国有效,对美国同样有效。理论上外贸可以赚大钱,但实际上赚的没有那么多,因为还需要考虑市场饱和问题、运输、交易费用等问题。

 

出口创汇成本和进口用汇效益

 

出口创汇成本是每赚一块钱美元要用多少元人民币,不同商品的出口其创汇成本是不同的。外贸要选成本最低的商品出口。但需要更多外汇时,也要选创汇成本次低的商品出口。进口用汇效益是每用一美元能赚得多少人民币。外贸要选用汇效益最高的商品进口。但是当外汇供给有余时也可进口用汇效益次高的商品进口。

 

创汇成本线是将出口创汇成本的商品由低向高排序,这条线也是外汇的供给线。进口用汇效益线是将用汇效益的商品由高向低排序,这条线也是外汇的需求线。两条线相交的点是均衡汇率。均衡汇率表明外汇的收支平衡,即出口创汇等于进口用汇,此时每一元人民币的进出口商品都赚得最多的美元,这是最好的汇率。供给线和需求线交叉产生的三角就是外贸的盈余,出口商总盈余表现为均衡汇率下方的三角,进口商总盈余表现为均衡汇率上方的三角。普通商品消费者剩余是看不见的,也不进入GDP统计。但是外汇的消费者剩余是能够实现的。表现为进口商所赚的钱。这是外汇交易和一般商品交易最大的不同点。

 

这一理论仅用于可贸易商品,有许多商品不能进口,比如房地产、交通、电力、理发等服务。另外还有间接进出口,比如旅游,银行,咨询也要有本币和外币的交换。对外币的需要还发生在投资方面。中国的出口商赚得外汇,需要将所赚的外汇卖掉,成为外币的供给方。中国的进口商需要买外币,成为外币的需求方。所以外汇市场主要由进出口商参与所形成的。

 

汇率和购买力评价

 

不同商品的购买力之比是不同的,均衡汇率就是边际购买力的比,表现为外汇供需曲线的交点。而平均购买力之比与边际购买力之比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平均购买力之比称为“购买力评价”(PPP)。目前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约为¥6/$.但是ppp约为¥3.5/$。比较中美两国的GDP时,应该用PPP。因为汇率只是对于可贸易商品而言的,若所有的商品的购买力评价,就要用购买力评价(PPP)。

 

汇率决定了商品进口还是出口

 

不同商品的货币的比价不同,所以才有对外贸易,而且外贸能赚大钱。之所以比价不同是因为各国的比较优势不同。比如美国生产粮食的成本比中国的低(通过汇率计算比较),所以应该从美国进口粮食到中国。汇率用于计算比较优势,因此汇率的决定非常重要。

 

在购买力比价表中,汇率划定进出口的范围。比价低于汇率的商品都可以出口,高于汇率的商品都可以进口。汇率的高低决定了外汇的供应和需求。调整汇率可改变外汇的供需状况。最优汇率是均衡汇率,是可贸易商品的边际购买力之比,此时每一元人民币的进出口商品都赚得最多的美元。

 

本国价格扭曲造成比较利益失真

 

以上所说的汇率理论都是在一般均衡的情况下,也就是价格正确的情况下。中国的消费品可以达到一般均衡,但是投资品是不均衡的,利率没有市场化,也不是均衡的,因此这就扭曲了各种商品的价格。本国价格的扭曲就会造成比较利益失真。在均衡条件下出口闪光球能赚钱,但是如果不均衡产生价格扭曲就不一定赚钱。可能表面上赚钱,但由于价格失真,比较利益也失真。由于价格扭曲,国际贸易就会发生混乱。所以WTO规定非市场经济国家不享受自由贸易。纠正价格失真就是世界银行,亚洲银行用影子价格来纠正,从纠正要素价格入手。

 

当有投资的外汇需求时

 

当外国人来中国建厂、买地、付工资时,就需要用人民币,就会到中国银行用美元买人民币,这就相当于中国出口。相反中国到外国投资,就是把人民币换成外币到对方国家去投资,买土地、付工资、买原料。但是不管怎么样,总是商品进出口产生供应和需求。外资投到中国来,中国资本投到外国去,都是外汇的供给和需求,最后就是外汇供需曲线的交点。

 

汇率对投资的影响

 

当本币价格相对较低时,外国投资的成本降低,能够吸引外资,等于我国的商品增加了出口。此时本国向外投资会减少,因为在外花费的成本上升。相反,本币价高时会减少外资的投入,增加向外投资。所以汇率能平衡进出口贸易,也能平衡国际间的投资。

 

是过量储蓄还是汇率扭曲造成外贸盈余

 

现在中国的外汇储备有4万亿美元,相当于24万亿人民币。这差不多是中国55万亿GDP的一半,这意味着全国人民一年生产的一半都出口了。这个数字之大足以救活8个希腊,或者建1000个核电站。

 

对于外汇储备过剩的原因,经济界有很大的争论。一个说法认为中国老百姓不舍得消费而过量储蓄造成的。其原因就是认为外汇储备的钱来源于每一个中国人,每个人储存的钱表现在中央银行的资产负债表上,相加的总额就是四万亿美元。另一个说法认为人民币汇率太低,所以过量出口。

 

茅于轼教授偏向于第二个原因,认为巨大的外汇储备是人民币贬值的结果。因为价格决定人的行为,汇率是价格,所以汇率能影响储蓄。我们之所以有巨大的储备是由于中央银行控制汇率,用大量的人民币去买美元,买了美元存到了美国。

 

我国何以执行低汇率政策

 

中央银行把人民币贬值,降低汇率,一是为了解决国内的就业。因为中国人不舍得消费,生产出来的东西过剩,不出口就会导致工厂关门,人民失业。但是茅于轼教授指出这样的汇率政策并不是解决失业问题的办法,因为美国同样有失业问题,美国人消费中国生产的东西,那美国失业率不是更多吗?第二就是低汇率政策有利于国家领导人的面子。现在中国是拥有四万亿美元的大财主。而这种握有巨额外汇的领导人出国受到优待,用中国外汇储备1%就能解决美国20万人的就业,非常风光。

 

汇率错误的后果与调整

 

当人为干涉汇率,使汇率扭曲时,则会影响到一切贸易的进出口水平。扭曲的汇率会错误地判断国际间的比较优势,使进出口倒转。比如我国因人民币定价过低,煤炭应该进口,可是多年来一直在出口。直到最近人民币升值后煤炭大量进口。另有上文所讲人民币贬值,造成巨额外汇储备,造成经济损失。

 

汇率的调整是有成本的,主要是失业和转产。汇率调整后,出口商无法赚钱,因周转困难,就无法还贷,大批的出口商都会受到影响,就会造成金融危机。因此执行这种汇率调整的成本很高。中国不得不面对汇率调整的问题,不调整问题只会越来越大。因此用多快的速度调整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

 

有管理的浮动汇率,有利于贸易和投资。最后慢慢变成了固定汇率制。人民币要成为硬通货,必须要做到自由兑换,币值稳定,没有通货膨胀,汇率也需要稳定并且没有扭曲。

 

人民币升值的影响和应对

 

第一,宏观上人民币升值会增加国内供给,减少通货膨胀的压力。第二,造成就业压力。出口减少,进口增加都会减少国内的就业,但是会增加外国的就业机会。

 

从长远看人民币升值是趋势性的,不可避免。对应人民币升值,进口商的利润变薄,必须调整产业,改变产品。对于有涨价空间的商品,还要看国际上竞争者的成本状态。有些商品则应该出口转内销,有些商品则应该做进口。面对人民币升值造成的失业问题,可以到外国投资,以增加国内外的就业。在国内创造就业机会,则需要转向那些有潜力的行业,如服务业,包括旅游,健身,医疗,教育等。

 

美元主导国际贸易下的问题

 

美元是国际通用的货币,黄金、石油、粮食等的价格都用美元标价,并且在国际贸易清算的时候都要用美元,因此美元主导了国际贸易。各国都需要有外汇储备,都要争取对美国出口,所以外汇市场上的均衡并非进出口平衡,而是出口略有盈余。各国都有出口盈余势必造成美国的贸易赤字,美国就变成一个世界的负债国。这种情况下造成一个极不好的现象,即美国偿清债务无需出口商品,印钞票就可以。这对美国非常有利,但是也由于进口太多,美元贬值厉害,造成其国内经济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