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与提问「人工智能与道德风险」云豹沙龙

    2018-08-10   累计浏览:


蒋豪(主持人):这个会筹备已久,而我是临时来主持。

 

今天的议题“人工智能与道德风险”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议题,因为大家知道,这些年来人工智能的发展非常迅速,尤其是AlphaGo在围棋街打败了人类最顶级的人类棋手李世石,使得很多原来都看不起人工智能的人对人工智能刮目相看,再加上人工智能在各个领域的发展,使得我们对人工智能发展甚至有了一些担忧,会不会产生道德风险,会不会威胁人类自身。不管理论界还是在实业界好像有两派观点,有一派提醒人们要注意人工智能的风险对人类将来的威胁,比如马斯克,他是实业家,把火箭发射到火星上去了,这几年发展非常快,还有他的电动汽车,也是在世界上最先进的。如果他是个实业家的话,理论学界尤其是物理学界的霍金,霍金去世前也对我们有一个警告,也是对我们最后的警告,“慎用人工智能,不要开发人工智能武器”,也是对前景表示极其担忧。另外一派人,似乎也是传统的科学主义的这一派,认为科学是为人类造福的,似乎能够被人所掌握和控制的,比如扎克伯格和马斯克观点截然不同,认为我们不必要担忧人类的命运,认为马斯克的观点是错误的。

 

今天我们有幸邀请了国内在这个问题上有研究的几位著名的学者来深入的谈这个话题,有在哲学方面深入研究的人民大学的何光沪教授,还有知名的学者王焱老师,天则所的所长盛洪老师,还有国内最著名的奥派经济学家 ......

 

请这几位学者给我们分享一下在人工智能与道德风险方面的思想,最后我们有一个讨论和总结。

 

一.AI时代 人类社会的权力关系

 

陈威威:我提一个问题,假如人工智能发达的时候正好掌握在纳粹时期会是什么结果,就是杀的更彻底、更快吧,人工智能在当年的纳粹手里的话,可能现在犹太人已经灭绝了,因为人工智能的搜索是完整的。

 

蒋豪:刚才宁越老师和你有同样的忧虑,宁越老师的答案是,在发展到这一步之前民主战胜专制,那就避免这个问题了。

 

陈威威:可是当年纳粹希特勒上台是民主上去的.

 

宁越:我说的是自由民主。

 

蒋豪:希特勒当总理是靠民主取得的,他上台之后马上就遏制了民主。以前几次选举没有多数党,始终没占多数,最后他那次是占多数了当总理了。他当了总理之后,兴登堡总统很短时间内就去世了。我们国内以前很少报道,或者语言不详,说他自己封自己做元首。实际上他仍然是民主手段,仍然是全民投票,绝大多数德国人同意总理和总统两个职务合一为元首,但是他当了元首之后其他的政党就被扼杀了、取缔了。

 

王焱:那个很偶然,希特勒二几年就开始研究原子弹了,有这个想法,只不过他们后面没研究出来,美国弄出来了,他研究出来了我们灭不了他了。

 

蒋豪:如果把原子弹当成人工智能的话,是有这样的问题。

 

王焱:要消灭了你也没辄,那就消灭了。

 

何光沪:他做的坏事也造成他灭亡,最近我在美国机场看一本书,没买,看那个书里介绍说,纪实的口述史,很多犹太人在德国遭到破害,他们没办法,把孩子送到美国去,这些孩子全是犹太人,很多参加了美国军队参战,对于破解密码他们懂很多战略单元,比如在每一个连、排之类作战编制的,都要有一个这种犹太人,他们全是德语非常好的,比如说俘虏德国士兵的审问,从语言到文化,到德国人的文化心理他们都很熟悉,因为他们就是在那儿长大的,他们在战争中打败希特勒起到很大作用。

 

王焱:以后还有那种,普查这个民族人的基因,他可能有某种特异性的基因表达、而别的种族的人没有,他可以设计一种病毒,是专门消灭这个的。

 

陈威威:还有一个问题,专家涉及的这个领域,实际上人工智能辅助人们并不全是快捷的享受生活,可能人类在智力上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萎缩成婴幼儿,因为婴儿的“即刻满足”的获得需求,是英国的心理学专家认为需要通过家庭和社会防止婴儿把“即刻满足”的需求延续到少年和成年而不能融入社会,我们人类现在制造了人工智能就是要让人类回到那个婴幼儿“即刻满足”时期,不就变成痴呆了、脑残了,完全依赖机器智能人满足需求,就算智能人不会灭绝人类,它给人类带来的后果,这是好的后果吗?

 

王焱:就像法国哲学家、外交家亚历山大•科耶夫讲的,历史终结了,世界上都是“末人”,“末人”就是脑残的人,因为他没有什么政治上要争取的东西了,大家都平等自由了,大家就成傻子了。他认为自由民主普遍化以前是个好日子,你还知道你追求什么、争取什么,你到哪儿开会还有一大帮人监视你这是好事,到了“末人”的时代没人理你了。

 

何光沪:神学上讲恶的必要性,世界上有邪恶。

 

王焱:而且特别是,包括基督教,那时在罗马传教时期,罗马打压基督教,那时期就是基督教最蒸蒸日上的时候,到了宗教都合法化了反倒都腐化了。

 

何光沪:宁越那个问题我有兴趣,甚至有人给我讲区块链,一些朋友发在群里,说你现在就可以开始进入区块链的服务,可以加入区块链的项目,我不太会弄这些东西,匆匆忙忙的没时间去搞,后来那条微信找不到了,我就关心它能不能突破现在这种控制、这种防火墙之类的?

 

宁越:比特币就是基于区块链,比特币不是现在政府就指责它是非法转账嘛,与资产相关,因为你汇出去以后在国外有交易所,像美国都是允许的。

 

何光沪:但是不涉及真实的货币。

 

宁越:只要有兑换,主观价值论,别人认你多少钱,比如我这边买的时候是根据美国交易所的价格,比如说4500美元一个比特币,我买10个比特币。

 

何光沪:你是用人民币买的吗?

 

宁越:人民币可以,只要有人接收就行,你要付手续费的。

 

何光沪:还是要花代价的。

 

宁越:一般你是用人民币买,一般国内也有这种办理的,在某个账户上,他就帮你算成比特币,到了美国那边你的账户等于是你实际上还有一个比特币账户,钱包嘛,这个钱包没有国界的,你到那边这个钱包的私钥交给你的女儿,她直接就可以到美国的交易所取出美元就行了,取出美元也许有损失,比如第二天,他大概还是要有,10分钟才能出一个,他是挖比特币,10分钟才能计算或者挖出一个,他这个计算时间比较慢的,10分钟以后也许本来是4500美元一个比特币变成了4300美元,那你就自己承担责任。但还有一个可能,他涨了呢,他也可能涨到4700美元。所以你要自己承担风险,但至少你是自由的,它就是基于区块链的。

 

何光沪:国家角度就是说你把人民币换成美元了。

 

宁越:国家是认为换成美元了。

 

何光沪:控制社交媒体、控制舆论、控制言论,区块链可不可以打破呢?

 

宁越:内容控制还要中心化的,因为他怕内容上出问题,比如说恐怖分子来利用这个平台发布消息,他还要中心化控制,但是他要搞区块链就可以搞积分制,比如有很多广告点击绿色,你点击一下给你一点奖励,数字货币,区块链里叫通证,一个证明,价值证明。

 

李冰:所有想监控你的,你都跑不了,技术是双面的。

 

宁越:比特币是可以逃脱政府控制的。

 

何光沪:李冰讲的那个同宁越讲的不太一样,你们是独立的,因为比特币可以逃脱政府监控。

 

宁越:比特币就是,你只要给我一个你的钱包地址我可以直接给你打过去,不需要交易所。

 

何光沪:不需要经过银行?

 

吕兆楠:但有风险。

 

何光沪:纸媒出版上,任何文章放上去永远删不掉。

 

宁越:比特币,任何一个政府杀不掉它,我有一句话就是比特币相关的,现在比特币区块链每交易一次、每挖出一个新的币,就是这个区块链多了一个区块,这个链的长度就最长,其中有一个区块链,我的一句话“宁越:每个人都应该学一点奥派经济学”。

 

何光沪:对我一个问题回答是肯定的。

 

宁越:你可以请一个“挖矿”的人写一句话比如打倒什么什么也是可以的。

 

何光沪:写一篇文章也是可以的?

 

宁越:文章写不进去,他现在还没有“侧链”,我说的是主链,主链一块一块加上去,是一个压缩的信息,比如说我一句话只能限定在多少字以内,不能太多,太多的话现在那个容量不行。打倒什么什么,五个字没问题,你可以请“挖矿专家”给你写进去,你只要发泄一下就能身体健康活到120岁。

 

陈威威:区块链如果是在自由的正常的人手里可能变成一个特别优越的好使的工具,反过来政府怎么可能不去垄断的使用它呢。

 

宁越:区块链是分布式的,很多人共同维护的。

 

陈威威:区块链共同维护,可以啊,各地政府响应习主席号召。

 

宁越:数字货币。

 

陈威威:他要想控制当然可以控制啊。

 

宁越:但是还有一些民间自己搞的区块链,你也控制不了。

 

陈威威:如果说在宪法里加一条,民间如果掌控区块链是违法,你还能控制吗?

 

何光沪:有一个香港的例子,他专门搞这个事,就搞了区块链的群,用群体,他去要求大家加入。

 

宁越:你就搞一个新的货币,每一个区块都加你的话。

 

何光沪:说这个货币,我想侧重的讲,区块链不能只搞货币吧?

 

宁越:区块链搞出版业可以的,比如说大家都参与进去。

 

何光沪:你也写文章,我也写文章。

 

宁越:但是我也要发行某种代币,通证嘛,你用通证购买我出版的一本书,比如说10个代币。

 

何光沪:整本书可以电子版写出来。

 

宁越:我可以标价的嘛。

 

何光沪:我交了钱可以看这个书吗?

 

宁越:对,有智能合约,满足这个条件。

 

何光沪:按你这么说已经突破了,审查制度没作用了?

 

宁越:政府想审查嘛。

 

陈威威:他如果立法说,私人或者民间团体掌握区块链是违法的,等于大家去搞地下操作了。

 

宁越:如果你这个出版,他就要求你区块链油出口,就是有几个节点上有一些口,这些口子政府能切入来监控。

 

陈威威:那他也利用网络吧,如果他把你网络关停了,或者使用的时间是受限制呢?

 

宁越:你私下发行现在不也是可以吗,一样的。

 

盛洪:区块链有助于表达自由。

 

何光沪:刚刚说能够切入来监控。

 

宁越:你那个叫秘密通道嘛,现在就可以。

 

盛洪:他可以用这个手段,你也可以用这个手段,我认为专制的用这个手段必败,因为不仅是技术,而且是技术后面的人,这是很重要的。你得有区块链、你有这个技术,但是还得有人真正的去监控,监控也得有思想,那思想得跟你一样,监控越多,就需要越多的人,越多人的思想就没法把握。跟《监听风暴》是一样的,听着听着反而不想监控了。人是活的,专制即使用这个手段必败。

 

陈威威:我还有个问题,一个政府如果制造贫困,人在贫困底线的时候就只求解决温饱了,这个时候区块链掌握谁手里?

 

宁越:你发行通证就是有价值的,参加的人越多价值就越往上走,比如说参与众筹嘛,相当于我搞一个区块链,比如我们计划发行多少,然后我们现在先搞个区块链,然后图书一本一本出来,你发行的书越多,网络节点越大,加入的越多,这个通证本身就往上走,相当于产品众筹嘛,产品众筹就是我有100个产品、1000个产品,因为你搞出版的区块链是可以产品不断的出来的。

 

何光沪:现在已经有了吗?

 

宁越:现在国际上在用区块链搞图书馆管理。

 

何光沪:现在有霍金、比尔盖茨还有马斯克,都联名呼吁要立法,他们有这个建议。

 

蒋豪:这是很重要的。

 

吕兆楠:不要等机器人发展到可以杀掉你的时候再立法。

 

何光沪:它是几个技术。

 

吕兆楠:它发展很厉害。

 

蒋豪:我觉得用“高屋建瓴”这个词在我们场合是很合适的。

 

吕兆楠:经济发展是不可逆转的,肯定会一直发展下去。

 

AI时代是否加大贫富差距

 

宁越:机器人的能力不一样,有些机器人很贵,然后能力很强,就是个武器。

 

何光沪:所以有些所谓悲观者,看到负面的人谈到这个问题,这个东西的发明和发展可以使人类社会极大的分化,像农民工不会玩电脑,很多东西处于劣势,他不会上网商银行,社会很难适应。这种情况,当有一个集团或者一个阶层掌握了最新的技术和强大的人工智能之后,没有为不能掌握这些技术的人带来更大的便利,而且鸿沟很宽、很深。

 

陈威威:贫富差距加大。

 

何光沪:简单是贫富差距,或者说掌握能力的大小,比如阶层之间的能力大小,鸿沟会变大、会加深,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刚刚讲实业问题,有些人比如说如果人工智能高度发展之后,大家都不用干活了,但是不用干活的人生意义呢? 因为有些人还可以找到人生意义,或者说文化艺术、欣赏能力、音乐、美术等等,或者这方面的创造能力,或者交往,大家一块交往,这些东西的能力比较强的,他会觉得人生还是有意义的。但是有些人就会处于消沉状态,所以说他会使社会分化更加厉害,有些观点谈负面影响的时候。

 

吕兆楠:这也是道德问题。

 

何光沪:也是道德问题,对整个社会带来损害。

 

吕兆楠:何老师,假如说发展到最后,机器人比人类更优秀。

 

何光沪:按照趋势来说是必然的,只不过有些人认为时间长、有些人认为时间短,像马斯克这样的人他就认为很快。

 

AI时代的信仰与宗教问题

 

吕兆楠:现在AlphaGo已经证明了它比人类聪明,下棋下过你,假如那个时候到来,是人类最大的威胁,我认为人类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逃,逃到外星球去,他也不让你逃,逃到半路打死你了。第二个,我们毁灭掉,到那个时候能不能用人类的思维再去解释这个现象,我认为像牛顿一样,他说人类没有办法解释了,我只能够相信上帝存在。那个时候假如按你的本行来说,上帝就开始讲话了,你不行,亚当是我制作出来的,你要消灭他我不同意,人类是没有办法战胜你,上帝要战胜你,将这个人拉到另外一个星球去,因为你不怕热的,你也不怕冷的,你到那里去,地球还是人类的生活圈,这种可能吗?

 

何光沪:那真是变成纯粹宗教问题了、信仰问题了、哲学问题了。

 

吕兆楠:我是这么认为,这么多有名的科学家或者我们现在还存在的或者死掉的,到最后都要相信神的存在,在我们群里也是这样,有人大讲特讲最后相信耶稣,《圣经》里边的东西都解释完了,什么东西在《圣经》里面都可以找到,但机器人没有找到。因为你是研究宗教的权威,我提这么一个荒唐的问题。

 

何光沪:不荒唐。我也不敢说是权威,但事实上牛顿不光是说解释不了才说找上帝,他恰好是正因为人解释得了,爱因斯坦有一个说法,人的理性能够理解这个自然,证明自然是按照理性的原则构成的,所以这个构成自然的一定就是反过来证明这个问题。

 

因为牛顿的小故事是说,他把他自己造一套太阳系的模型,太阳的中间,那时候只有六大行星,六大行星的运行、自转、公转、相互之间的吸引力,距离成反比、质量成正比,这套东西非常严谨的做了模型放在桌子上请来很多朋友们,朋友就说,特别好,特别精巧,把力学规律、数学规律、几何规律都表达出来了,这个太好了,谁做的?是牛顿做的,但牛顿故意说不是我做的,没有人做。朋友开玩笑说,这个不可能吧,这么精巧的东西怎么可能没人做呢,他就反问他朋友们一个问题,说你们觉得这个东西一定要有人做,那个天空上的东西一样精巧,这个是按那个做的,你们怎么不相信那个是一个智慧造成的呢,所以不光是说解释不了这个上面的,他认为这是最大的证据所在,证明这个存在。而且他用了终身很大的精力,不是说到最后才去研究这些,而是从开头就在研究《圣经》。现在英国有一个学术课题,叫做牛顿研究小组,也是一个课题组,这个课题组在他未发表的著作里面发现了牛顿在这方面上百万字的研究。

 

盛洪:牛顿晚年主要精力就是用来研究《圣经》的,我们的教科书把这部分删掉了。

 

吕兆楠:教科书删掉了,你说牛顿这样的人在我们现代生活中能不能产生第二。

 

何光沪:我上篇文章提到,这样类推的话,是人类过于狂妄,因为《圣经》里面讲到巴别之塔,人类联合建造的通天塔想直通天堂,上帝让人类说不同的语言阻止了,这计划就完蛋了,不能合作。所以从那个故事推理意思就是说,人过于狂妄,人本身要受惩罚,想把自己看成上帝这个意思。

 

蒋豪:现在很多医生也是上网查。

 

陈威威:现在很多微创手术是借助人工智能完成的。

 

何光沪:所以这次同工业革命有一个不同,我们要注意到,那时代替人的体力劳动,现在是代替脑力劳动,那个时代虽然我们好玩,我同意你讲的一点,我们的生活不一定不好玩,我们有更多的精力去玩球,而不是去扛石头,但是我们在扛石头能力方面不如原始人。

 

蒋豪:但是现在健身房有很多模拟的。

 

何光沪:所以很多长跑运动员是在非洲、肯尼亚的最优秀,这是有原因的。但是另外一方面是不一定不好玩,我们虽然跑步不如人家,但是我们别的方面,比如体操,我们远远胜过,他们拿不了冠军,都有两面性。包括这本书《人工智能革命——超级智能时代的人类命运》,提到乐观的理由有5条、悲观理由有8条,而且乐观的5条理由全部可以被否定掉,

 

所以我的想法是,只要有万一的可能性、可怕的结果,可能都要努力的去避免。

 

请教你一个问题,你提到克隆生物工程的问题、基因工程的问题,现在有多少国家禁止克隆人、已经有立法的?我的印象有一些,不知道有多少?

 

宁越:我们没有禁止吧,我们什么都可以做,没有说不可以做的。

 

王焱:前些时候有中国(哈尔滨医科大学的任小平),把猴子的头换了,下一步准备换人的,没人说你这个违背伦理、法律什么的。人工智能的发展可能会引起人的那种贬值吧,比如说你以前很多熟练的工作或职业。

 

何光沪:已经开始取代了。

 

AI发展与仁政

 

盛洪:讲到人工智能替代工作,我前些日子去日本玩去,自驾,我就有点体会,我就发现日本的高速公路收费的人,按照日本的这样一种技术水平应该早就被替代了,但是没有被替代,就是说大多数人都是大叔级的人,这些人可能年轻时就干这个工作,现在有人工智能了,但是日本的传统就是保证他们有工作。

 

何光沪:是一种仁慈的政治造成的。

 

盛洪:这个传统他可以缓解很多由于技术变革带来的冲击,就是他并不是像我们想象的那样,他替代水平还不如中国,中国很多地方是替代的。

 

何光沪:他们买东西不用卡。

 

盛洪:你进入那个高速时候很多都要人工,但是他有ETC,系统当然都一样的,都替代,但是没有ETC那就是人工的。

 

何光沪:他们不用手机付款,是因为他们要保护隐私,他们认为手机付款没有隐私了。

 

盛洪:他们不担心这个问题。到日本去人们可以多带现金,有很多地方根本连信用卡都不收的,这也是很好玩的一件事,你以为在那里用信用卡、网络支付应该更好,其实不是这样的。还有一个人类制度,人类制度是能够缓解那种技术冲击的,因为过去就讲过日本的企业,在经济萧条的时候不裁员,就是分享制嘛,保证社会本身的稳定性,不是完全纯粹的那种市场竞争规则。当然也不能说这不是市场,因为这也是一种应对的市场机制,就是危机来了到底是裁员还是减工资,这是两种选择的。我就不裁员了,我就减工资,让大家都有饭吃,这未必是一个坏事。中国因为反而没传统了,基本上是无神论的唯技术主义,就变成这种样子。在日本从这个角度来讲比较仁慈,这个说明一个问题,面对技术革命到来的冲击,还是有一种人类制度能够缓解它。

 

何光沪:你说道德里面也是需要加强,不至于给我们带来那种失衡。

 

盛洪:还有一个话题,刚才讲那个失业问题。我觉得按照萨伊定律,生产自动产生需求,这句话意思是说,我生产的东西能卖出去,比如我是生产鞋的,我的鞋全卖出去,我一天挣1千块,这1千块就是需求。当然要假设产品一定能卖出去,才能生产自动产生需求。

 

张五常在这个基础上又发明更微观的理论,他是说人的供给是他的需求曲线的一个镜像,他倒过来说你需求多少你生产多少,说得更微观。你为什么要生产?你有需求,所以这俩曲线实际上是一样的,只不过他换了个个。这讲的逻辑很简单,意思是什么?就是说所有的需求全产生人的动力,所有的生产也是这样的。所以假如有个机器人,这个机器人征不征税我觉得不是重要的,你可以把机器人当成机器设备,因为机器设备其实它耗费你的资本的投入,资本投入可以获得回报,你也可以对资本征税,这是没问题的,但是这不是对人征税。这个社会的需求主体一定是这些真人,不是机器人。这些真人,他们的逻辑就按张五常的逻辑来了,我是要有需求的,我是要有多少钱买什么东西,这个时候就是萨伊定律,我生产多少、需求多少,就是平衡的。你金钱多了仍然没有关系。你可以储蓄,储蓄变成投资,仍是需求。机器人除了用电以外没有别的需求,张五常这个公式无法适用,机器人不是因为有需求所以去生产,没有这个。所以那个机器人只是人的工具,变成一个共同构成的生产,就跟现在机器一样的,不存在另外的人,多少都没有关系。

 

宁越:那个里边的机器人是资本。

 

盛洪:对,就是资本,把它看成资本就够了,你可以为资本征税,你也可以为资本去耗费你的成本,社会的供求平衡还是由人决定的,按照张五常的说法,你想买东西那你生产,不能你想买东西供给都不供给,整个社会都完蛋了,强调的这个问题不存在了。

 

宁越:古典经济学不存在失业,市场是出清的,资源用起来。

 

何光沪:有些小观点,展开可以写文章的。

 

AI 时代 人类情感关系的道德伦理

 

陈威威:我特别想听大家谈的还有,人工智能时代一旦改变了今天的这个价值观的话,婚姻不存在了,人类现存的最基本的很多东西可能都被解构了,不需要婚姻了,比如现在婚姻两个人要合作成一个家庭,有共同的孩子,但将来人工智能时代如果想要个孩子,就去找一个最佳的精种就可以得到最优质的孩子,就可以满足做母亲的快乐了,但家庭没有了。

 

何光沪:而且现在机器人还有性生活方面可以用一个好像真人肉体一样的异性伴侣可以提供的。

 

陈威威:而且少了很多两个人相处的麻烦。

 

何光沪:日本好像已经比较接近这个东西了。

 

宁越:全息的嘛,这种性伴侣。

 

何光沪:机器人做爱就是这样的,还可以说一些温柔的语言,还可以安慰你,以后的还可以知道你的心理。那个问题我还是想知道,克隆那个问题,有多少地方禁止这个实验?

 

蒋豪:不知道。但是刚刚王老师提到那个事件,中国换猴脑那件事,在西方社会有反应,很多西方人抗议这个研究。因为西方的神学背景、基督教背景,他们在伦理方面反对人工合成动物这种研究,是抵制这种行为的。

 

人类进入AI时代如何平衡其他物种的生态

 

陈威威:如果乐观的往好处去想,很有可能将来人工智能成就的,可能不是这个世界各物种一起同步发展,而是赤裸裸的满足人类所有的欲望,而要把其他的物种作为贡品,比如好几年前就有了手机虚拟养电子宠物的,而不是真正的生命,但社会上大量的流浪狗被警察抓住不管是不是疯狗全部活活打死,反正抓你的狗就要给你杀掉。其实人们在这种情况下已经看到一个苗子了。

 

何光沪:其他物种为代价,其他物种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来满足人类的需求。刚刚说的,他只要电,不需要消耗什么东西,他做什么身体需要一些。

 

s王焱:现在那种电子器件模仿人的意识,用一些电子器件连接起来产生人的意识,以前说你得是一个有机的东西,但这一下有点贬值了。

 

盛洪:没有身体,实际上是有利有弊的、对一般大众来讲没有身体是不行的,但别忘了那些精英们经常是忘我的,包括很多成圣成贤的人,就是没有“我”的,或者说有这个肉身反而是累赘了。很多人是达到精英水平的,因为我有这个身体或者需求,所以成为我的累赘。所以没有身体也许是从精英角度来讲是个好事。就是说你没有身体了,反而更超越。所以这又是很好玩的东西,可能在某些人工智能将来发展到精英层次,可能反而比有身体的人类更超越。人类怎么说都需要休息,人工智能就不需要休息了。

 

蒋豪:下面请盛老师做总结。

 

盛洪:首先我们这个题目非常好,还是受光沪的启发,使我们能够讨论这个问题,确实尤其在中国这个平台,中国的主流文化是一个无神论文化,毫无顾虑,还有唯科学主义的倾向,认为所有问题都能通过科学技术解决,这可能是有问题的。但看到技术是中性的,可能会带来一些失衡、断裂或者带来一些负面的结果,所以大家都从各个方面,包括从宗教、社会学、政治学,宁越从经济学、奥派的角度,还有蒋豪。各个角度,大家侧重不一样,恰好形成了一个结构,这个结构最后我们把它整理出来,回头看到,可能互相补充,显得更为饱满、丰富,我是很受教,我也希望将来我们整理出来,组成一组比较好的文章,在我们这个社会提出这样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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