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AI时代计划经济大数据仍然不可计算

  • 宁越
    2018-08-10   累计浏览:

 

 

谢谢蒋豪,谢谢吕老师,人工智能一般的说法,专业性的发展比较快,专业性的机器人之类的,所谓一般性的人工智能,中文我不清楚,我是看英文的,一般性的人工智能发展比较慢,一般性指的就是跟人一样的思维,有行动、有情感、深度学习、快速的进化。但是这方面也有人预计,十年之内,一般性的所谓强智能的就出来了。像这种智库,无论社科院或者天则所,可能在从社会科学、从伦理、法律这方面早一点研究还是有必要的,现在研究不足,但是好像似是而非的也基本了解一些。

 

比如说刚才讲到的马斯克跟扎克伯格两个不同的意见,马斯克说有风险的,可能主要就涉及到刚才讲到的机器人到高级阶段,他就可能杀人,低级阶段就像日本机器人杀人已经发生了。扎克伯格说没有风险,实际是错的。因为现在发生的事件已经证明人工智能出现风险,因为他的数据管理,他把数据给了英国的一个科学家,英国科学家能够利用比方5千个或者多少个数据,他能够用这5千人链接的其他的用户,都能不断的找下去,这样的话他用的数据特别大,他甚至拿这套数据来影响美国的选举,而且确实好像这些数据也用在影响定向的发布广告。俄罗斯社交媒体也会这样去做的,定向的精准的发广告。

 

何光沪:俄罗斯上次选举已经影响了。

 

宁越:现在的影响是在偶然情况下,选出来的无论他有没有决定性的影响,但是选出来的川普恰恰是代表纯粹的真正的保守主义,因为你看它现在做的很多东西是支持基督教立国的,他是支持原法旨主义,美国宪法怎么写的,你在宪法实践中尽量用这个文本,并且探究当时这些立宪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当时的民众是怎么理解的,从这个角度去挖掘我们的判断,而且川普他的运气好,他提名了大法官戈萨齐之后现在又提名第二个卡瓦诺,无论是戈萨齐还是现在新提名的,都是崇尚原法旨主义的,实际上就决定了如果这个提法通过以后,大法官里面9个人是真正的保守主义思想占上风,影响美国至少30年、35年。但是他不仅仅影响美国,影响的是全球。这种理念也就是说,人工智能即使现在不到最高阶段,但并非永远不会有最高阶段,会不断地发展,人工智能还没到很高级的阶段实际上已经产生影响了,美国的生存方式影响了全球的生存方式,你反过来想,如果中国这样的威权国家人工智能发展得很厉害,而且现在也开始在用,比如说人脸识别,或者是现在你的手机跟我的手机靠得这么近,据说它能够监测出我们这几个人都在这里。还有视频,交通要道上有很多视频,到处是视频,英文叫CCTV

 

何光沪:监测器。

 

宁越:像民主国家或者台湾这样的小地方,他会预先告诉你这里有录像,要提醒你,我们中国是很少见的,基本上没有的。

 

何光沪:英国告诉你CCTV,看到CCTV就注意一点。

 

宁越:现在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几个人脸一起过去他能够同时识别,很快。也就是说同样一个技术,它用在民主国家也可能会出错,也许当时希拉里脑子聪明一点也悄悄用这套技术,她就赢了。希拉里当时也用社交媒体,用的大媒体。

 

何光沪:那是他们自己弄的,不是川普弄的,是支持川普弄的。

 

宁越:但是川普自己弄也是合法的,川普最重要的顾问就是媒体的那个,叫什么新闻?

 

何光沪:福克斯。

 

宁越:福克斯是支持传统的,还有一个是报纸布拉特,德语就是“大胡子”(Breitbart)的意思,是班农的一家报纸,这是正宗的代表支持保守主义。他是支持川普,他当时参加川普又退出了,还说他儿子是叛徒,但现在据说又在支持川普。班农就是用这些社交媒体,为川普竞选立下汗马功劳。

 

吕兆楠:后来外交部长是不是班农?

 

何光沪:他退出来了,下来了。

 

宁越:这也意味着,美国人说川普他是属于民粹主义,不代表什么美国的精英阶层,川普自己就是精英,班农都是精英。现在用的这些人都是华尔街金融家和大商人,包括他想让比尔•盖茨作为最高的经济顾问,第一经济顾问,比尔•盖茨没答应。比尔•盖茨用在别的方面,为人类可能贡献更大。

 

我这个等于简括地引入一种思考,从哲学方面我们何老师在、思想方面、历史方面有王老师在这儿。

 

在信息利用上人工智能有这么一个特点,第一块,大数据,是人工智能的一部分。“大”,我们究其定义而言,就是很多乱七八糟的数据不搭界放在一起就会得出一些结论来,正常反计量的,原来的计量就是我要几个因素,一套数据,这是气候,这是性别,这个是教育等等,都工作在哪些地方,有5年的工作经验等等,找到一组齐整的数据,理出自变量和因变量,通过建立计量模型计算出两组变量之间的相关关系。大数据不用计量计算这些相关性。大数据就是把不同的因素堆到一起,通过云计算,那是并行式计算、分布式计算,它计算的量大,得出一些结论。比如说我跟盛老师我们去过成都,有一个商务大数据公司。可以展示某某国有企业,跟其他的某个人有什么关系,他把这个人的数据放入,把国有企业数据也放进来,一算,这个人跟国有企业的各种关联很清楚,他可能关系的密度用不同的因素表示。这样一个圆形一层一层的,这个公司第一层什么人、第二层什么人、第三层什么人都出来了,你这个民营企业家在国有企业是属于第几层,有关联嘛,一看就知道这个人跟国有企业政府有合作或者有勾连,一看就看出来了。实际这种类似的图几年前我在《007》电影里就看到过,就是这样一个圆图,一层一层的。

 

财新传媒跟北大搞了一个新经济发展的什么指数,他们说是用大数据算的,但实际上他们用的似乎都是计量,所以与大数据似乎没关系,他们找了一些数据就测算,区分哪几个新经济领域,哪个领域对新经济发展有多少贡献,他算的都是计量,但是我刚刚讲到了大数据是反计量的,计量就是相关的关系。

 

刚刚讲的,从信息利用上人工智能可能首先涉及到大数据的领域,第二块,常规数据的领域,它也能用。人工智能虽然计量可能比人算得快。

 

第三个是数据信息系统,就是他把数据作为系统来分析,马克斯•韦伯就讲能够理性化,他在应用数据方面进一步理性化,背后就是所谓的学习机制,尤其现在讲高级阶段的人工智能能够深度学习,然后自我进化。除了信息之外,还有和信息有关的技术,高级阶段的人工智能也是可以深度学习,然后自我进化。这里涉及信息角度和技术角度。

 

机器人跟人工智能害人甚至杀人实际上已经发生,陈老师给我们的文章里有一篇讲的,会优先的用于军事,在中国和全世界基本上用在军事维稳方面,其实用在别的方面大家关注不会太大,但是用在军事维稳方面大家关注的不对称程度不一样,并不是说在其他领域不用,但是我们会发现,尤其在中国这种威权国家,你会发现在我们航母上、在军机上、在战机上、在人脸识别上,到处是精密的、非常高清的摄像头越来越多,据说最初是美国人卖给我们的,在大陆生产的。现在国内自己生产了,最早的高清摄像头是美国人到中国来生产的。

 

还有行为识别,就是大家手机靠这么紧,据说很快就识别了这几个人在一起开会,甚至他都能听到,这就是识别你在干什么。

 

再接下去就是涉及到,我跟盛老师都研究经济学,从经济学的角度它会做些什么?有了人工智能,能否导致计划经济,我们以前开过一次会,就是大数据是不是能导致计划经济。

 

吕兆楠:这是马云讲的嘛。

 

宁越:对,我们批评马云的一些观点,因为他是商界的领军人物,你不批评他的话,他的一些负面影响的观点会影响很多人。能不能依赖大数据或者人工智能搞好一个经济,而且通过计划经济方式,就是搞计划经济,如果利用大数据或者是人工智能,能不能搞好,搞得比市场经济还牛?

 

我的结论是,肯定是在市场经济的环境下,才有有关货币和市场价格的大数据或者人工智能大数据,计划经济下的大数据可以加强对人的控制,但是没有货币和市场价格的大数据或者人工智能大数据。计划经济在大数据时代仍然不可计算。

 

现在各国政府解决经济温饱问题事实上很容易。实际上经济最重要的并不是解决温饱问题, 温饱问题谁都能来解决,只要你不发生战争。最重要的就是所谓的个人主权,每个人都有主权,洛克讲的,人对自己有广义的产权,你的生命权、人身权、产权,加起来就是广义的产权,我自己拥有我自己狭义的财产权,刚刚讲到的生命权、人身权、财产权,那个财产权是狭义的产权。计划经济是把人作为一种工具,你是个螺丝钉,无论王老师你的脑袋多大、多聪明,我就把你当螺丝钉,管你有什么学问我就让你洗碗、让那个人扫地,就是把人作为螺丝钉用的、把人作为工具。计划经济的不可计算性,奥派米塞斯跟哈耶克早就论证充分,可以说是人类当中的先知。20世纪20年代米塞斯与东欧的奥斯卡•兰格展开计划经济懒得论证,后来哈耶克加入到米塞斯的阵营,最后论证的结果,熊彼特说,米塞斯一派输了。

 

但是熊彼特错了。因为米塞斯和哈耶克把观点都讲明了,也用再论证了。比如说我跟你用理由争论,我都讲明白我的理由,干嘛还要跟你持续争论?先头的理由适用于兰格后来提出的计划经济“可计算性”设想。实际上兰德他们是不能自圆其说的,他们用的是新古典的框架分析,包括用计算机来解决计划经济的可计算问题。其实那时候整个学术界多数以左倾为时尚,认为“左”是解决人类问题的方向,因而认同种种形式的集体主义,但是到了后来90年代初,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纷纷崩溃,包括东德加盟到联邦德国,最后也是证明哈耶克是对的。但是米塞斯和哈耶克没有强调计划经济本来就是反人类的,扼杀每一个自由的个体、平等的个体。但是他们的论战是完美的,即使没有提升到基本权利保护的高度,从经济学上就分析得非常好。

 

其中有一个观点,如果你真正搞计划经济,货币仅是一个记账的符号,不是真正的货币,也没有基于真实货币的价格,计划经济没有市场,他也就没有市场价格,也不能对成本和收益做评估。所以你就不可计算,最后你也反映不出从经济学角度真正的稀缺性,你只能从数量上,比如说你用了多少钢材,用了这次钢材多少、那次钢材多少、还剩下多少、铁矿石可以用来生产这类钢材、那类钢材,但不是从经济学角度。

 

经济学实际在效率分析上是分档次的,比如技术效率,就是投入、产出,那不代表真正的经济效率。但是经济角度所讲的稀缺性,是用市场价格来衡量的,那个是真正的经济效率来衡量,稀缺性高了,价格就上去,那你就要去组织更多的原料、采挖更多的矿材,或者你发明新的能源。

 

以前我们说的人工智能,和现在说的有一点不同的是,它也能参与创新,或部分创新,它也能做一些艺术,但是这跟它的发展阶段有关,越到高级的发展阶段它的创新越多,但是根本性的就是这种,它可能比以前通过计算机计算模拟价格上面,比以前做得好,比过去的计划经济派提出以计算机模拟价格会模拟好一点。但是在创新方面,可能因为人工智能是人的创新的产物,我个人觉得,你真正搞计划经济的话,他创新的动力和可能性上应该还不如人吧,比如说颠覆性的创新,比如说要想出数字货币这样的,原来一点都没有的,你要让人工智能去想出来,我觉得概率特别低、或者借用区块链分布式的来解决问题,本来就是与计划经济相对立的,在计划经济下很难想出来。人类很多新的可能性,通过人工智能来给你创新出来,可能还是概率比较小。

 

还有三个问题,涉及到经济领域,一个是人工智能能否造成失业?人工智能、机器人是否要被征税?比尔盖茨讲过,以后要对机器人征税,实际上他们高估了人工智能的价格,实际上以后人工智能就跟日本人现在已经在用的全息女朋友,全息的女朋友约合15000多人民币。

 

吕兆楠:什么叫全息?

 

宁越:全息指激光三维的一个图形跟你说话、跟你表演,实际上是空的,你可以穿过它,好像才15000多人民币,就是以后机器人穷人也是买得起的,至少用贷款可以买吧?并不是说你要做事情只有富人才能买得起机器人,借助机器人的力量更多、更快的创造价值,实际上穷人、富人都可以参与的。在高人工智能低级、高级阶段都是一样的,跟我们现在结论是一样的,现在结论是增进人工智能这种资本品的发展,促进资本自由,对穷人、对富人都是有好处的,并不是说只对富人有好处的。如果你完全傻,你是脑残,你脑残当然本来就是别人养着的,在任何社会都是这样的,你脑子不能指挥自己的手、脑子不能指挥自己的四肢去做事情的话,就得别人养着你,只要你不是脑残,就可以做事情创造财富。如果说人工智能会造成失业,这种结论太简单,因为人工智能时代会创造很多新的行业,很多人会去做一些设计,而且人工智能帮你设计。

 

结论就是说,你不需要对机器人征税,你就是对人征税就行,我觉得单一税最好,比如说保加利亚就是单一税(flat tax),就是个人所得10%征税,就一个税率,无论你收入多高,何老师收入10万也好,100万也好,就10%,然后是“经营所得税”,他不叫企业所得税,跟你企业没关系,你只要是经营所得,就是10%,这不很简单嘛。这样的话,简化嘛,单一税嘛,也叫“平税”,李稻葵讲是“平税”。

 

在陈老师提供的材料里讲到,有一个名家讲了一句话,意思是说,人工智能造成就业减少,实际上造成了有购买力的消费者数量不够。我刚才已经讲到就业不是他说的那样,消费购买力不足这个问题也不存在。

 

哈耶克在《哈耶克文选》这本书里讲到,反对凯恩斯的消费不足论,对于他来说,稍微有一点储蓄是为了投资,就是现在消费和以后消费的差异,我现在消费为了以后能多消费,所以他还是平衡的。凯恩斯的消费不足理论是错误的,包括米塞斯也是反对消费不足论。即使不用他们的理论,至少在购买力方面,不会因为人工智能的高级阶段化而变得购买力不足,这是大致的判断。

 

我的讲话就到这里,供大家批判。

 

吕兆楠:你刚刚讲了很多,也都讲的对的。但是我认为你的观点,总的观点,人工智能没有造成风险。

 

宁越:有啊,维稳领域风险已经有了。

 

吕兆楠:应该有风险,有什么办法把这个风险挡住或者延长风险?这是主要的。

 

宁越:这些大家在这里。有一个重要结论就是,人工智能在所谓的强人工智能之前最好能够实现民主转型,否则真的都到地狱里去了。第二,婚姻方面,因为人的透明度越来越高、私密越来越少,可能会冲击婚姻制度,就是要允许个人家庭夫妻之间自己做一些新的灵活契约,就跟《大同书》里讲的三个月、六个月换伴侣就行了,夫妻之间的私下灵活协议都应该很好,据说在美国很正常,把大家惧怕的东西变成合法化就行了,就是去非法化就行了。也不要道德上谴责,因为以后基本上都是透明人了,而且本来人出来就是赤裸裸的,干嘛要把这种关系在道德和法律上搞得这样。

 

吕兆楠:对机器来说不影响到道德。

 

宁越:影响到人啊。

 

 

[ 宁越 经济学学者。本文为作者2018-7-11在「人工智能与道德风险」云豹沙龙的演讲,标题、图片与说明为中评周刊编辑所加,转载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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