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
郑也夫教授首先介绍了《文明是副产品》作为课题并形成著作的起源。他说:“这个书的思想萌芽在22年前就产生了,令自己亢奋不已,暗下一个决心,日后把这个思想写成一本书。二十年后愿望成真,内心当然非常高兴”。
他表示,很多人也许不接受他的观点,中国古人的长城修建,现代人阿波罗登月,怎么是副产品呢?这分明是目的性的产物,计划性的产物。他同时认为,也有相反的例子,比如青霉素,大家知道它的产生完全是偶然的,还有伟哥原本是治心脏病的,现在没有人用它治心脏病了,毫无疑问是副产品。“但是我要说文明是副产品,就是我认为可以称作文明里程碑的这些发明和发现,在我看来副产品的味道非常之足”。他介绍,我的书里面举了六个案例,来支撑这个主题:外婚制、文字的起源、农业的起源、造纸术、雕版印刷、活字印刷,一个个的和大家讨论。文字的起源比较罗嗦,时间关系就不谈了。
郑也夫认为,人类外婚制的起源和确立,并不是“近亲婚配导致体制下降”认识的目的论的理性选择,其来源有二,一是“远方更有吸引力”;二是维持族群现有秩序。农业的起源也不是目的论的结果,而是作为采集的人类,某天突然发现大量的野生粮食植物,于是定居下来,农业完全是人类被动接受的结果。造纸术则是制造树皮布(人类初期御寒衣物原料)失败(薄了)的副产品。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同样也不是目的论的产物,原意是为避免长途传递物品被盗而为。
郑也夫强调,文明不过是一系列意外和杂交产生的,而绝不是目的论的人为设计。物种的杂交、金属的杂交、文化的杂交产生了所谓文明。
评议阶段,王炎认为,近代文明的兴起,理性变得比较狂妄,比较独断,典型的是法国18世纪的启蒙学派,才有了像马克思主义认为他掌握了历史终极的规律,而且只有一个阶级才能认识这个历史的真理,这个阶级在认识论上有优先权,就是无产阶级,其他人都不行,就变成阶级斗争,衍生出地主反坏友等等,要打倒,他们认识不到这个真理,只有无产阶级的人才能认识到。现在看来当然这些东西都坍塌了。但文明太复杂,可能是目的论思维也有,非理性思维也有。
而北京师范大学的田方萌博士则基本否定了“文明是副产品”的结论。他认为,六个案例的分析都很精彩,但不认为可以支撑这样一个宏大的论题,就是文明是副产品,我觉得还需要更多的例证。“所以,目前最好是把它作为一个猜想”。同时,他从文明和副产品两个概念的辨析、目的论原因和功能的讨论、事故论的启发意义三个方面,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储卉娟博士表示,作为郑老师的阅读者,或者说观念的接受者,在接受文明是副产品这个观念之后,做一些延伸的思考。她认为,最后一章,郑老师回到了他想要论证的关键主题,就是文明是副产品,文明不是一个理性规划的产物,文明其实就是在各种无法预料的情境下,最后碰撞出来的结果。在她看来,郑老师最后一章,我觉得它对于社会学研究者来说是危险的一章,他其实在解构一些根本性的学科根基的东西。那么在解构之后,提供了什么解决方案呢?郑老师说如果文明是副产品,如果我们期待一个更加蓬勃的更加积极的文明的未来,我们就只是要搭一个台子,促进各种因素碰撞,等待它激发我们不能控制的东西。我觉得这个解决方案非常激进,是对于知识生产或者知识分子的一个爆炸性的打击。因为如果是这样,我们现在做的事情除了回溯以往,还具有什么意义?或者说研究的意义除了回溯以往,就是搭建一个平台,然后等待里面的酝酿和碰撞?第七章对于知识生产的意义而已,就是一个比较接近于虚无主义的看法,或者是对现有假设的一个本质性的打击。
与会的其他学者和参会人员,也就文明是副产品这一结论,提出来各自的问题和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