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
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近期召开的第143次双周学术讨论会邀请了中国社科院东欧中亚研究所的邢广程研究员和周尊南、张文木、盛洪等学者,共同讨论了北约空袭南联盟前后主要的利益相关国家的举措,以及科索沃问题所引起的对国际政治秩序的重新思考。
北约咄咄逼人,俄罗斯力不从心
北约对南联盟开始空袭以来,俄罗斯采取了一系列强硬的姿态表示反对,最近又增派七艘军舰驶往亚得里亚海。为什么俄罗斯在科索沃问题上做出如此强烈的反应呢?一个重要原因是,北约的行动大大损害了俄罗斯地缘政治的战略利益,打到了俄罗斯的神经末稍,以美国为首的北约打着人权的旗号对科索沃问题加以干涉,实际上反映了美国想按自己的意愿塑造欧洲,推行北约在21世纪的新战略的企图。南联盟是冷战之后唯一一个没有向北约伸出橄榄枝的国家,这种不与西方结盟的态度在美国看来是一种挑战,美国要控制巴尔干地区,必须把这个钉子拔掉,把北约部队深入进去,控制这个国家,并最终将其纳入美国的势力范围。
南联盟对俄罗斯意味着什么呢?南联盟和俄罗斯都是斯拉夫民族、有血缘、宗教、文化上的联系。俄罗斯的石油天然气管道经过巴尔干,南联盟是它在这一地区唯一顺畅的出海口。如果这块土地被美国封杀,北极熊就要被赶回北冰洋,这口气俄罗斯绝对难以咽下。因此,北约在南联盟实施军事打击之后,俄罗斯以提供军事援助对北约进行恐吓,并且积极推进俄白南联盟。但是,俄罗斯的军事和经济力量决定了它对北约的威胁只能是力不从心。从军事上来看,俄罗斯的军事力量有1/3已接近报废,1/3处于修修补补的状态,只有1/3能动员起来,还要花较长的时间,并且技术上难与美国匹敌。俄罗斯要卷入战争,唯一的王牌是核武器,但它又不敢轻易动用核武器。所以,除非北约越过了前苏联的疆界,俄罗斯的军事威胁可能仅仅停留在口头上。从经济上来看,俄罗斯一直幻想从西方获得援助以求发展,如果与美国翻脸,它的到期贷款将难以为继,俄罗斯在科索沃问题上的强硬态度正是它与美国讨价还价,谋求最大利益的一个手段。从国内政治形势来看,俄罗斯是个多民族国家,国内各族对科索沃问题的态度就不一致,独联体各国之间矛盾就更多。由于这些原因,俄罗斯的态度表现出重重矛盾。它一方面进行军事威吓,一方面又举着和平的旗帜,切尔诺梅尔金做为特使出访南联盟,试图说服米洛舍维奇允许联合国部队进驻科索沃,和平解决问题。
虽然北约在集结部队,准备发动地面进攻,但这对北约来说,是一个非常冒险的选择。美国国内舆论已经给政府造成了很大压力,西欧各国也开始出现矛盾,而战争所引起的难民问题只能靠北约军队护送回国才能解决。战争到了这个地步,北约和南联盟都没有了后退的余地,只有通过斡旋,给双方找一个都能接受又不失体面的解决方案。这个斡旋人只能是俄罗斯。因此,俄罗斯提出的和平方案将是一个可行的选择,俄罗斯仍有可能从外交上和政治上来维护它在军事上所不能维护的利益。美国虽然试图绕开联合国,但最终可能仍要回到联合国的框架内来解决问题,以避免在地面战争中为北约的新战略付出过高代价。
国际政治秩序的重新思考
近年来,中国一直提倡世界多极化的主张。但是,科索沃问题表明,世界多极化进程将是漫长复杂的,多极化远未成为现实,目前美国仍是一个独一无二的超级大国,它宣称要运用军事和经济力量来"领导"世界,领导"单极下面的多极"。科索沃问题的实质是美国在巴尔干推行其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1928年的《非战公约》中规定,缔约国不得以战争做为执行国家政策的工具,而美国为首的北约对南联盟不宣而战,这是对国际法的公然践踏。如果科索沃成为北约干涉他国内部事务的先例,21世纪的国际政治秩序将难以想象。
两极体制崩溃之后,冷战趋势并没有终止。美国和其西方盟国没有坍塌,反而更加团结壮大。国际力量对比重大失衡的情况下,美国再也不想顾忌俄罗斯的面子,开始摘取冷战的果实。如果这个行动遇到阻力,它不惜用武力清除。同时,俄罗斯也在努力维持其势力范围。因此,冷战思维依然存在。南联盟本来是不结盟国家,现在被炸得把基本国策都抛弃了,想加入俄白联盟,这表明在冷战之后的格局下,中小国家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和国家安全,有可能不得不依附于大国的力量。地缘政治的格局将发生很大变化。
科索问题有可能引起一些国家内部问题走向国际化,国际化之后,西方就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加以干涉,甚至动用武力,这就会对一些民族国家内部的问题起到刺激作用,民族分裂分子就会想把问题闹大,以引起西方的关注和干预。一些国家可能不再遵守联合国的法律约束,干预他国内政。事实上,俄罗斯已经开始在独联体国家内做新的战略布署。国际关系出现了深刻变化。
5月7日以美国为首的北约悍然轰炸我国驻南斯拉夫联盟大使馆,造成大量人员伤亡,这一挑衅行为是美国推行遏制中国政策的必然产物,我们严重抗议、坚决反对。美国和北约必须对这一罪行付出代价。!
邓小平同志曾说过,和平与发展两大问题,一个都没有解决。科索沃问题恰恰印证了这个判断。它标志着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中期这一段和平时代的结束,标志着和平与发展远远没有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主题。但是,从各种因素判断,还不能说当今世界各国要和平、争发展的趋势已被科索沃危机根本逆转,各主要国家全部卷入的世界大战就在眼前。事实上,各主要大国的关系在更加复杂微妙的同时,其互动性和依存度也在增强。这种情况下,我们要象邓小平指出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我们自己的事情办好,尤其是把综合国力搞上去"。改革开放仅仅二十年,给中国带来了巨大的跃进,十二亿人口的国家在二十年内以年均8%的速度扩展经济规模!现在我们更要排除干扰,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党的路线,聚精会神地从事经济建设,中国人完全有理由期待不久的将来,人均GDP水平接近中等发达国家的标准,总量上居于世界前三名。到那时侯,我们不仅能够大大改善民众的生活水平,也能够把更多的资源用于国防现代化建设,再没有人敢欺侮我们。中国将对保卫世界和平的事业作出举足轻重的贡献,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的建立才更有可能朝着各国人民所期待的方向发展。